所以，在村口的时候，卫一他俩发现花婶子的话最多，就选了花婶子。
要不，花婶子可没那么容易就从卫二的手里拿走银子。
说着话，花婶子就将饭菜端了出来。
一边招呼：“热了，温的，不烫嘴。饿坏了吧？赶紧吃，多的是，管饱、管够。”
俩年轻人赶紧再道过谢，然后端起粥碗就往嘴里倒。看着就像是饿狠了的样子。
不过，这倒不是他俩装的。
在山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一点儿主食没吃着，这会子闻着这粥还真觉得很香。
再说：昨晚画姑娘就让他俩给饿着了，没让吃东西……
花婶子见这俩年轻人狼吞虎咽、分明是饿急了的样子，再次放下心来。
拿起窝头就塞他俩手里，还用闲置的筷子，给他俩往碗里挟咸菜、分咸鸭蛋。
一边问道：“你俩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出来好多天了吧？家里应该急坏了吧？”
提到家人，花婶子就见俩年轻人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点儿悲伤，还低下了脑袋。
花婶子正疑惑间，就听其中一个年轻人道：“我、我家没长辈在了。家里就还有两个弟弟……”
说着又嚅动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让本来想说他俩真可怜的花婶子、就更疑惑了。
追问道：“怎么了？是弟弟还小吗？那也不打紧啊，长两年就能帮得上你们的忙了。
瞧你们身上的褂子，虽然破烂，也都是好料子。一出手，还都是碎角银子。
你俩打猎很厉害啊。家里条件应该也不错吧。”
话音一落，就见俩年轻人齐齐摇头。
一个相较起来更年轻些的、看着更爽利些的年轻人就道：“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我俩兄弟年轻、身体壮实，养家糊口没有问题。
就是……就是我家、我家有个五岁的弟弟，是、是个看不见的……”
说到这儿，年轻人就抿起了嘴唇，一脸难过。
花婶子听了，则是一拍大腿。
就道：“嗨，我还当是个什么事儿呢。不就是看不见嘛，你俩能挣钱，好生将养着那弟弟也就是了。而且瞎了眼的孩子，心可不瞎。聪明着呢。一样能帮家里干活。”
卫一听到这话，下垂的眼神中微微波动了一下。
然后就摇头、叹着气道：“我家弟弟也能帮得上家里。
我俩兄弟出来打猎了，三弟他别看年纪小、眼睛看不见，却还能照顾着更小的四弟。
就是吧，就是……我是家里的老大，这已经过了成亲年纪了，却还说不上个媳妇儿。
媒婆倒也常登门，就是人家一听我家有个眼睛不好的弟弟，就都不愿意了。
嫌弃我弟是个累赘。我二弟说亲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俩、我俩是真没法子了。想着就这样过下去算了。”
“嗨，这算什么事儿啊。”
花婶子再一拍大腿道：“你俩也不用为这事犯愁，我家就有俩闺女，个顶个儿的能干、漂亮。
你俩有本事，我那俩闺女也心善，我们不嫌，我们不丧良心。才不比那起子坏了心肝的。
我告诉你俩啊，咱们村，也有个七岁的、一生下来就看不见的娃儿。
要说那娃的娘也是可怜。那娃的爹下江去打鱼，遇到水匪，就被宰了。
那家的公婆也不是个好的，那小媳妇儿十二岁就嫁进他家、后来还给他家生了仨大小子，偏还磋磨人家。
那娃的爹一没，就对那媳妇儿磋磨得更狠。
那小媳妇儿没了丈夫，还见天儿地被那对公婆、给折磨得没了个人样儿，活得老惨了，根本也顾不上自己的孩子们。
不过呀，老天会收拾歹人，前年，那小媳妇儿的公公就病死了。
唉，我给你俩说，我可不忿那事儿了。真要说收拾歹人，为啥不连那恶婆婆一起给收拾了？
那公公没了，那婆婆自己就不是个好的，多大一把年纪了、还和村里的男人不三不四。
自己没做好，偏对那小媳妇儿的态度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狠。把个小媳妇使唤得、比个丫环婆子都不如。
不是打、就是骂。
你俩听听，这是不是又骂上了？”
果然，随着花婶子的话，俩年轻人就听到村子里、响起了一连串的怒骂声，骂得极其难听。
不等他俩问什么，花婶子对着他俩求知欲满满、又听得非常有趣儿的眼神，便聊兴大起。
又继续道：“那婆婆也不准那小媳妇儿改嫁，就整天这样闹得个阖村不宁。
这都多少年了？那大小子都十五了、二小子也十二了，按理说也能放小媳妇儿走了。
那小媳妇儿今年才满三十呢。
可难就难在：他家的那三个大小子里，三小子是个遗腹子，还是个瞎的
一生下来就是瞎的。那婆婆就嫌弃那三小子，就总想将那娃给卖了。
可瞎子谁会要啊？然后就卖不出去。使唤起来那老婆子也觉得不顺手。
其实那娃可聪明了，嘴也甜，能把我们全村的人个个儿都记得。
听脚步声也能分出我们谁是谁，见人就喊，从不曾喊错。
他们自己家里的鸡啊、猪啊那些个，还全是他去割草给喂的。
可那老婆子就是坏，从头到脚地坏，就是不容人。
好几回呀，就背着那小媳妇儿，带着那娃走出村，想将人给祸害了。
因为她那大孙子也是要说亲了嘛。
和你们一样，媒婆一听有个瞎娃娃，就直摇头。
可你俩说这事儿怪不怪？那婆子几回都没把那娃害成。
有一回给人推江里了，愣是让打鱼的给碰上、硬捞了回来。
村长就骂那婆子，让她别丧了良心。
那婆子之后倒是也收敛了一阵子。
不过……”
说到这儿，花婶子突然猛皱眉头，想起了什么。
便道：“好像前儿大早上起，就没听到那娃呦唤着喂鸡的声音了。这眼瞅着都是第三天早上了吧？好像？”
说着跳起身，边急急地往外跑，边道：“这几天都没看到人了啊，别是那婆子又下黑手了吧？可那婆子这两天在家啊。不行，我得找村长去。”
说完就跑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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