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硕颇为纠结的问道：“夫人，那地？”
秦卿不解，“什么地？”
“建农场的地。”钱硕犹豫再三，又偷瞄了眼容昱才小心问道：“可是要买下？属下虽然种过几年地，但对农场一事不甚了解，依夫人看，买多少地合适？”
秦卿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冷了脸说道：“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我是要办农场，但不是要侵占田地！”
钱硕连忙认错，“只是属下实不知这地要多大合适，从前听人说，关外那些牧民都是随处放牧，关内的百姓除了自家养上几头猪牛还有鸡鸭等，也没谁大规模的建农场。”
秦卿听了他的话知道是自己没说清楚，便有些脸红。“怪我没说清楚，我要建的不是你以为的农场，我们的农场主要养殖肉猪、鸡鸭等，不是马。”
钱硕闻言松了口气，“原来夫人是想大规模的养猪和家禽，倒是属下误会了，这般倒是不需要太大，有个庄子足以。”
“我们农场养出来的猪和家禽主要是针对岛上的百姓，我见天瞧着那些海鲜都要反胃了。”秦卿皱眉道，先前还颇为得宠的海鲜终是失宠了。“难为岛上的百姓们居然成天吃！”
听到这里，容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可是百姓们多贫困，也不是日日都能吃得上猪肉，那你的那些肉要卖给谁？”
钱硕同样有此疑问。
秦卿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容昱，“没人买就咱们自家吃啊！”
“别告诉我你建个农场就只养几头猪几只鸡。”
秦卿摇头，“当然不是，怎么也得有个百来头吧。”
“那么多猪肉就是咱们府上天天吃，顿顿吃，也消耗不完！”容昱适时提醒道。
秦卿：“我也没说就我们自家吃啊，山下的学校，背后的军营，不说顿顿吃，一天一顿总要的吧？”
容昱语噎，他怎么把这个忘了？不过，“学校我们说了算也就罢了，军营一天一顿是别想了。”
秦卿却不以为然，朝廷是给军队定了份例，每年就这么多粮食和银子，吃完就没了，但谁说他们不能自己想办法了？指望朝廷，士兵哪有力气上阵杀敌？
“既然要建，自然是建的大一些才好。”秦卿如此说道，“不过也不必太挑地方，就在山下选一处，有个百来亩就差不多了。”
一听只要百亩还是在山脚下，钱硕放心了，这差事不难，当即带了两个人就走了。
容昱却觉得自家媳妇儿应该不会只满足于这样，“你可是另有打算？”
秦卿果断点头，“农场只是个幌子，日后我还想养牛。”
容昱一脸果然如此，“养牛的话，百亩地怕是不够。”
“百亩外的地是谁的？”
“如今花莲除了镇子周边，其余的地都荒着。”
“那也就是公家的啰！”
容昱点头。
“既然是公家的，那我把牛赶去吃草，可是犯法？”
容昱听得一愣，随即大笑道：“倒是为夫想岔了！”
秦卿得意的一笑，“那些地荒着也是荒着，种粮食也没几个收成，还要防备海寇和天灾，倒不如用来放牧，也算物尽其用。”
容昱点头，“只是你为何要养牛？”
秦卿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也去乡下看过，如今几乎都是靠人力种植和收获，委实太辛苦了，若是家家户户都有牛，可以释放多少劳动力？我们在台澎的摊子铺得这么大，需要的人手不少，若是百姓们都被困在地里，谁来做工？而且种地说到底是看天吃饭，即便台澎气候宜人，雨水充足，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说干旱、海啸，只一场台风就不知损失多少，不能把希望都放在地里。”
容昱听得大受感动，他还是一县之长呢，考虑得竟没有自家媳妇儿周全，“只是一头牛最少也要五六两银子，百姓们哪里买得起？”
“可以租给他们，也可以贷款买。”关于这点，秦卿早就想好了，“我们自家地不少，无论是种植还是收获时都需要人手，劳力就是租金。当然这主要是针对附近的百姓，像南部那些比较远的，可以跟钱庄贷款，贷款的年限可以自由选择，然后每月固定还款，若是无力偿还，就要收回耕牛，前期所还贷款概不退还。”
容昱听得双眼发亮，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就如计划书里提到的助学贷款？那是不是也要收取一定的利息？”
秦卿点头，不过她不打算作黑心债主，利息定的很低，按照一头牛六两银子，贷款三年算，最后也不过多半钱，分摊到每个月也就十几文。
“耕牛到底与旁的不同，最多也就能贷三年，也就是三十六个月，否则一旦时日久了，牛老了，即便到时再收回，也只能宰杀。”
容昱听得直点头，“夫人想的果然周到。”
秦卿不敢居功，只说是拾人牙慧，容昱秒懂，夫妻二人心照不宣。
但容昱作为一县父母官，又是秦卿的夫君，自然要给予自家妻子支持，于是大手一挥，直接将花莲南边荒地尽数交给了秦卿，不过他还是不忘言明这些地只能做放牧用，且有效期只有二十年，若是秦卿一旦挪为别用，衙门就会收回。
秦卿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大楚难得出现了夫妻签订契约的场面，这份契约后来也被县衙公之于众，引得百姓们连连称奇。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这是县令夫妻联手圈地，但他们一是没有证据，二是无处告发，只好将怀疑埋在肚子里。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这对后来被无数人赞誉的夫妻的确一心为民，那些所谓的怀疑根本是无稽之谈。
钱硕的动作很快，才三日便选定了地方，得知男主子作主又多给了几百亩地，他立即跟秦卿申请带人过去尽快开工。
秦卿同意了，给了他一千两现银，又言明粮食管够，让他就地征集工匠，赶在中秋前将农场建起来。
钱硕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工期，此时距离中秋还有两个多月，农场又不像住房，人手足够的情况下一个月足以，于是爽快领了任务又走了。
等到农场建好，他也该回来准备成亲事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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