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歆仍在摩挲额头上那道咯手的疤痕。
额头上的那道疤痕，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额头，是没有这道疤痕的。
纪蓉已经死了，死因，正是被烟灰缸砸断了头骨。
她虽然被救了，但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挺了一个月之后，也没挨过去。
到底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她已经分不清了。
燕文君继续说下去道：“刚开始将你送来，你的情况更加严重，你甚至，无法跟人正常沟通，你很恐惧，你很抗拒跟人接触。”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你才稳定了一些。”
“刚稳定没多久，你的身体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你开始变得嗜睡，由平常一天晚上睡七八个小时，渐渐增加到十个小时，十二个小时，然后是一天一夜，再然后是几天，最长的，你昏睡了半个月。”
“嗜睡就算了，你还忘事，记错事，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常常把梦到的事当成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又把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当作梦。”
“就比如现在，你以为的那些，其实全都是你梦里梦到的事。”
燕文君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自己的脸拍得“啪啪”响，“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现实。”
“不信你可以掐自己，你能感觉到疼，那就是现实生活，你感觉不到疼，那就是梦。”
莫歆没有掐，因为她刚刚掐过了。
她现在脑袋像浆糊一样，像浆糊一样就算了，还有人拿着根木棒在搅啊搅。
她此时无法理解也无法解释的东西太多了。
单单就额头上的那块疤痕，她就无法解释。
她又陷入了最初那个死循环里。
她究竟是谁！
莫歆继续问道：“在那栋荒野别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燕文君双手搓脸，他没有回答莫歆，而是站起身来，道：“你现在这里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燕文君不等莫歆回答，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病房里，又只剩下莫歆一个人。
她现在手脚没有被绑起来，也没有人监视看护她。
莫歆完全可以跑，但是她并不想跑。
她累了。
她不想再跑了。
她想弄清楚，真相究竟是什么。
跑，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管她之前遭遇的，是不是梦境，但是那种真实度，跟亲身经历没什么区别。
可是结果呢？结果就是，一身疲惫，毫无结果。
燕文君没一会便重新推开了病房门。
她手上拿着一个病历本，她走到莫歆床前，将病历本交给她。
“至于在密室里，发生了什么，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但是我们只能通过你来知道密室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因为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这病历本上，记录了密室里发生的一切，是你跟我们说的，你自己看看吧。”
莫歆接过病历本，将病历本打开，上面以“纪蓉”的视觉记录了在密室里，她的所见所闻。
“我叫纪蓉，昨晚在回去的路上，我被人偷袭，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还有五个陌生的人。”
“通过交流，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心理医生季子柳，空调维修员鲁花山，外卖员丁旺，私家侦探冯初七，富二代公子哥孙尚。”
“我们想离开，但是却发现离不开了，我们被困在了一间密室里。”
“天花板上的扩音器响了，声音的主人自称叫梁面双，是他把我们绑来这里的，绑来这里的目的，是因为他的女儿梁裴，梁裴几天之前死了，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有人将剧毒物氰化物抹在了她常用喝水的水杯杯口，在她中毒身亡的前一天，总共有六个人进过她的公寓。”
“那便是此时被囚禁在密室里的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梁面双说他身患绝症，生命只剩下了最后的七天，死之前，他想给他女儿报仇，他让我们七天之内，找出将氰化物抹在梁裴水杯口的人，如果找不出来，那他就宁愿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将我们全都杀死。”
“……”
莫歆往下看，越看越心惊，病历本上记录的内容，跟她脑海里的记忆一模一样。
但是事实并不如此！
莫歆看完之后，将病历本还给燕文君，“不对啊！”
燕文君接过病历本，问道：“哪里不对？”
莫歆道：“病历本上，说我不认识冯初七他们五个人，但是你却说，在被绑架之前，我们在梁裴的公寓里见过面。”
燕文君道：“对啊。”
看着莫歆古怪的眼神，燕文君反问道：“密室杀人案已经过去了一年，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们会无偿将你送来治疗？你虽然跟你家里的关系不好，对外宣称你是个孤儿，但是你的父母是还在世的，你的病情，理应由他们来负担。”
“我是警察，不是心理医生，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心理诊所？”
“就是因为我们想弄清楚密室杀人案的真正真相，而你，就是破获密室杀人案最关键最重要的人物。”
“所以我们送你来治疗，所以我会时不时出现在心理诊所。”
“目的，自然就是想让你给我们提供完整的信息，然后破获密室杀人案。”
“我刚刚说过，这个本子上的记录，是由你口述，我们用笔记录的。”
“你问我为什么记录的内容与事实不符，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符？”
“你明明在被绑架之前，就认识了其他五个受害者，为什么说不认识他们？梁裴明明是被绑匪绑架并且涉嫌杀害，你却说她是中了氰化物剧毒而亡呢？”
莫歆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她有点赌气似的道：“可能是我脑子有问题？”
燕文君摊了摊手，“这也是我给你的答案。”
随后他又道：“我们一直在等你彻底康复，等你一点一点回忆起在密室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直到现在，莫歆的脑海里，记得的还是记录本那一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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