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寒风渐紧。
宽阔的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空寂的路面被昏黄的路灯光镀上一层暗黄的光芒。
薄森白驱车在路上疾行，双目紧锁前方的路面。霍冰倩坐在副驾位上不时偷眼瞟一瞟薄森白，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车内悄寂无声，唯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没有暧昧或旖旎，只有让人难以察觉的疏离和漠然。
一番思量，薄森白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们认识多久了？”
霍冰倩满目疑惑，视线在薄森白的侧脸上打转。沉寂半晌，她似乎才拿定主意，缓缓开了口。“二十多年了吧。”
“我们以前关系好吗？”薄森白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和你哥那么熟，与你应该并不生分。”
霍冰倩怔了怔，不无遗憾地问道，“你当真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吗？”
薄森白缓缓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他的过去，他自己竟一无所知，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知悉，不能说不悲哀。
霍冰倩默了默，幽幽道，“你看起来待人不错，可总给大家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说得好听，是温文尔雅。”说至此，她的唇角微曲，一抹凉淡的笑爬上她的脸庞。“其实，你性情疏冷。”
“是吗？”话虽如此，薄森白心下对她的话其实深以为然。至于他为何会这样，他想应该是和家庭有关。毕竟，有一个那样强势的家长式的奶奶，任谁也不会对人掏心掏肺。
霍冰倩点点头。此刻，她似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黯然。
“我们应该比较熟吧？”薄森白轻描淡写地问道，“你哥来找我，不会不带你！”
“为什么这么感觉？”霍冰倩好奇地看着薄森白，“你觉得我哥希望我们在一起？”
“不然呢？”薄森白淡然一笑，“至少这回他并没有反对。”
霍冰倩表情一滞。旋即，她苦笑道，“其实，我哥当初并不赞成我和你在一起。”
薄森白微微颔首，暗忖：如果霍澜江强力支持，那才奇了怪。虽然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以他对霍澜江的感觉，他相信霍澜江应该不止是不赞成。只是，最终霍澜江为何改变了主意，怕是和闫家有关。
“你不奇怪？”霍冰倩满脸的不解。
薄森白笑了笑，“你哥如果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当初就会阻止我和谢昭月结婚。”
霍冰倩愣了愣，失笑道，“那倒是。”说至此，她停住话头，深深地凝望着薄森白，“你以前认识严冉？”
薄森白顿时一惊，仿佛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知晓了般。他稳了稳心绪，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回道，“不认识。怎么？你认识？”
球被扔回给了霍冰倩。霍冰倩释然一笑，“我怎么可能认识她？”虽然她竭力表现得很轻松，但她的语气中还是隐隐蕴着紧张和不屑。
薄森白自然相信她的确不认识严冉，但是从她对严冉的轻蔑和固执地询问看得出，她应该是对他和严冉的关系产生了怀疑。是他表现得太过露骨，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我只是好奇她和闫庆洲的关系怎么那么好？”说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是姐弟，谁知道呢？闫家可从不会为人出头，严冉这也算独一份了。”
薄森白虽然极其不喜欢霍冰倩说话的口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多少有几分道理。不过，既然韩苍月并不介意闫庆洲和严冉过从甚密，说明闫庆洲和严冉还真不是男女关系。难道严冉真是闫庆洲的姐姐？可是他从没有听说过闫家在闫庆洲这一代有女孩，难道……
“韩苍月也真是够可以，大庭广众之下，竟能容忍他妻子和另一个男人那么亲密。”不知是因为妒忌，还是霍冰倩觉得两人关系已经非常好了，她说话越发没有顾忌。
薄森白微微蹙眉，打心眼里对霍冰倩很是厌恶。再美丽的女人如果有着一颗肮脏的心灵，也会让人觉得她面目可憎。
“咱们不去酒吧了。”霍冰倩突然改了主意，“去你家坐坐？”
薄森白默了默，淡淡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答应过你哥早点送你回去。”
霍冰倩抿紧了唇，脸色阴沉了下来。
路口的信号灯变成了黄色。
薄森白没有抢线，而是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白色线内。他原本想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尚未及开口，余光扫到霍冰倩紧绷的脸，顿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此时，他只希望尽快将她送回家，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待会儿。
“车上有水吗？”霍冰倩的神色恢复如常。
“打开右边的盖子，”薄森白道，“里面应该有矿泉水。”
霍冰倩并没有立刻依言而行，而是打开坤包，摸出了一粒糖。她剥了糖纸，将其塞入口中。旋即，她似方才想起什么，扭头问道，“要尝尝吗？我刚从国外买回来的新产品。”
“不用了。”薄森白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霍冰倩微微一笑，“其实，有时候换种口味试试也未尝不是好事。不经历，怎么知道不适合、不喜欢呢？”
薄森白笑了笑，暗暗琢磨她到底意欲为何。
霍冰倩倾身，打开盖子，取出一瓶矿泉水。“你要吗？”
薄森白犹豫一刻，还是决定接受她的建议。毕竟，几次三番驳她的面子多有不妥。
霍冰倩弯腰另外取了一瓶矿泉水，当着薄森白的面将其拧开后，方才递给他。
薄森白接过矿泉水，一仰脖子，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水顺着喉滑了下去，一抹由内而外的透心凉从腹中升起。
他将水递还给霍冰倩后，继续双手握着方向盘。
红灯变绿，汽车缓缓启动。
霍冰倩把瓶盖拧紧，将其搁进两人之间的凹槽中。
不知为何，薄森白突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缘由，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汽车继续在公路上飞驰，向霍家位于郊外的半山别墅而去。
夜色渐浓，山间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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