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这个词她并不陌生，语文课上早就读过，可是直到那一天，她听到他将这个词用到她身上。她才突然意识到它的含义，真真实实的。
一片阴影覆盖上来，目光定格在一件白色衬衫上，顺着这衬衫慢慢往上看，当看到他的脸时，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
“念恩。”
样子没有变，只是长高了，还是很瘦，白皙的脸上五官分明，念恩一直是个漂亮的小孩，小时候总有人将他当成女孩。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探索着，有些不确定。
“念恩。”她又叫了一声。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试探的叫了一声。“大姐？”
念乔用冰凉的手指握着他的手，紧紧的拥抱他，“是我，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咱们先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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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吊灯坏了一支灯泡，光影暗了一个角，念乔就站在那片阴影里泡茶，红茶的香味飘上来，她回头看了一眼。
念伯在看拐角柜上那张全家福，眼睛红红。
刚才她跟他说过那些事后，他一句话都没说过，念乔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但现在，她已经全盘托出了她的计划。
从罐子里夹了几块方糖放在小碟子里，念乔盖上水晶壶的盖子，将茶端过去。
她给他的杯子里放了两块糖。要再加时，他说：“够了。”
“还好，现在不吃那么甜了，从前可真是过分的喜欢甜。”念乔往杯子里倒了茶，立刻有香甜的气息扑入鼻间。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爱喝甜饮的习惯。”他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有了丝暖意。
念乔微笑，“不过才分开八年而已，怎么就不记得了。”
念恩感慨，环顾着这座房子，“是啊。八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样。”
“你的房了我已经整理过了，需要再添什么东西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带过来。”
“不用了大姐，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你一个人住，到底不放心些，我已经托人联系了吴妈，估计这两天就会从乡下上来。让她照顾你的起居。”
“谢谢大姐。”
他搅着杯子里的红茶，一时静了下来，念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八年，到底生分了些，茶的热气扑上来，鼻尖浮了一层水气。
过了许久，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念乔道：“我想替爸妈讨回公道。”
“那之后呢？”他看着她。问题显而易见，“你总不能一直瞒着他，他总要知道你在欺骗他，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念乔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他会在意她欺骗了他，利用了他吗？
她没有回答。
“那么，念薇怎么办？”
念乔看着他，仍是无法回答。
头顶的灯滋滋啦啦响了一下，然后黑了一个角，又一只灯泡闪了。
念恩站起身道：“梯子跟工具还在车库吗？”
“不知道，你去找找看。”
念恩推门去了，念乔还坐在那里没有动，沙发很软，她坐在里面，整个身子陷进去，显得更加瘦弱无助。
念恩出去时没有关门，有夜风轻轻吹进来，水晶吊灯跟着摇摆了起来，光影在她脸上飞梭，像撒了星光，亦真亦幻。
念薇怎么办？相较于简崇明，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就躺在那里，以后还不就是躺在那里？没有意识。还要怎么办？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一切的决定都由她来操控，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冒用了念薇的身份，却从没问过她同不同意？
念恩的声音自车库遥遥传过来，说了些什么，念乔没听清，可还是答应了一声，起身过去帮忙。
******
念乔停车的时候，朝楼上看了一眼，灯灭着，他还没回来。
他最近总是很晚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很多事，她想起前两天在书房看见的药袋子，她最近忙着美华的竞标项目，已经很久没有关心他了。木投丽扛。
念乔进门时，客厅的灯亮了，虹姐从楼下的用人房上来，“少奶奶，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跟虹姐打完招呼，念乔回到卧室洗了个澡，看看时间还早，她走下楼来，打算替他炖碗枇杷梨汁，她有时候觉得，他们的夫妻关系，更像是一种职责，两个人都像是对待工作一样认识完成自己做妻子，做丈夫的义务，然而越是刻意，越显得凄凉。
打开冰箱，取了食材，认真的清洗干净。
火上的锅已经开了，发出尖锐的呜鸣，听得人头皮麻。
念乔忙去揭祸盖，滚烫的蒸气扑上来，她啊的叫了一声，把锅盖扔出去。
小指上已经红了一片，钻心的疼。
“怎么了？”简崇明走进来，身上的西服还没脱。
念乔道：“没事，烫了一下。”
“我看看。”他捉住她的手，看到上面的红痕，脸色黯了黯，“怎么这么不小心，出来我帮你上药。”
念乔刚要说没事，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将后半句话咽了进去，关了火，跟着他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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