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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乔在自家厨房里洗杯子，目光不时从窗户朝院子大门看一眼，念恩去车站接吴妈去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吴妈走了这么久，房间早乱了，她想着接吴妈回来之前替她打扫下房间，因此一早就回来了，一进门就被那一团乱吓得呆住了，让一个男人单独过日子，简直是部灾难片。
客厅里随处放着他的画架，地板上放着颜料盒，地毯脏了，地板脏了，他也不管，只管拿刷子往画布上抹。
念乔心想，幸好妈妈没看见，不然一定要气死。她最心疼那些红木地板，平时用人擦地板，都要牢牢盯着他们，生怕戳坏一小块，这下好了，松节油倒到上面刷一遍，得半个月味道才散尽。
不过妈妈也看不见了。这样想的时候，再看着懵懂无知的念恩，就没有那么恨了，世上只剩下她们两个，再要恨谁。
念乔洗完最后一只杯子时，终于听见大门响了一声，念恩开着她那辆白色莲花跑车驶了进来。
他还没有车子代步，念乔原想把自己的车子留给他，不过念恩说自己不常出门，出门又有地铁，谢绝了她的好意。
念恩这次回来，不知为何，念乔觉得他变了，哪里变了，又说不出。
大概是七八年不见，姐弟间生分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姐弟不像姐妹，可以更亲密些。
念乔擦干净手，从里头出来，“吴妈。”
吴妈正打量着房子，一眼看见她，忙走过来朝她施礼，“四小姐，总算再见着您了，我还以为回不了这个家了呢！”她低头抹眼泪。
念乔道：“回来就好，先进去罢。”
她扶着她进去，念恩在后面提行李。
吴妈进门看看着再熟悉不过的房子，每一处廊柱她都用心擦拭过，每一个角落都有过她的脚印，只是这房子里男女主人都不在了，不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些。
念乔让念恩把行李放到她房间，“现在家里只有念恩一个人住，你只打理他的日常起居就好了。”
“那四小姐您呢……”
“我每周回来一次。”
吴妈点点头，看着她的脸，想要问什么，又怯怯的不敢开口，念乔笑着道：“我很好。”
吴妈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念乔笑笑不语。
念恩从楼下上来，将车钥匙丢给她，“我上楼了，你们聊。”
念乔在后头说：“一会就要吃饭了。”
“我一会下来。”
“这孩子。”念恩跟她不亲近，这是念乔的直觉。
念乔想起来厨房做了一半的饭，起身说：“您刚回来一定累了，先坐一会，我去做饭。”
吴妈连忙站起来，“哪能让您动手，我来，我来。”
念乔也不跟她推脱，两人一起走到厨房去，今天的午饭简单，念乔炖了排骨，再炒两个菜就好，吴妈做的江南小炒最好吃，念乔卸了大任，在旁帮她打下手。
吴妈一边炒菜一边跟她说起这一年来在乡下的经历。
念乔默默听她说着那些跟儿子在一起相处的细节，觉得老来有个孩子作伴，总比一个人要好些。
这么想的时候，不由的想到了简崇明。
简夫人一直在催她生孩子，隔三岔五的就把她召过去问问，盯着她的肚子问有没有好消息。
念乔每次都抱歉的冲她摇头，看着简夫人的眼神由期待变为失落，她心里也有一丝不忍。
只是，她拿什么身份去生孩子呢？
“四小姐。”
吴妈将她的思绪带回到现实中来，“恩？”
“念恩少爷找着了，念柏少爷呢？”
念乔摇摇头，她曾经问过念恩，念伯的下落，他们两兄弟，一前一后出走，跟家里断绝关系后，他们两人应该有联系才对，可是念恩咬紧嘴巴，一个字都不透。
念乔问起，也只说声不知道，就匆匆逃走了。
念乔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肯告诉她，再多问两句，念恩就要发脾气，他从不发脾气的，他发脾气的方式就是沉默，越生气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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