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恢回到马邑的时候，那个形象让秦星想起了秦去病的亲爹。灰头土脸，贼眉鼠眼的样子，谁看了都想上去欺负一下子。
尤其当老小子看见出来迎接的公孙敖时，他的芝麻绿豆眼差点蹦出来。
李广一脸茫然地迎接着众人，他看着毫发无损的儿子时，脸上的笑容像极了慈祥的父亲。
“敢儿，草原一仗爹听说了，太邪乎，你没事就好，这回爹绝对不管你，青楼那边你尽管去挑。”李广兴奋道。
李敢显然对青楼没有兴趣，只是斜了李广一眼，独自走开了。
和李敢不一样，秦去病一路就没停过，对峡谷一仗思来想去，在脑子里一再复盘，就是没想明白，匈奴到底是怎么没的。
秦星对儿子的刨根问底一点都不意外，他甚至觉得让愣头小子受点打击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他完全低估了秦去病的战争智商。
秦星刚在自己铺上躺下，秦去病突然夺门而入。
“爹，我想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
秦星头都没回。
“幻觉，都是幻觉。”秦去病道。
“你一个人幻觉，大家都幻觉了吗？”秦星叱道。
“爹，有一件事你没给我说明白。”
秦去病拉起秦星。
“你有完没完，匈奴人都没了，你还较劲儿干什么？”
秦星推开了秦去病。
“爹，你有事瞒着我。”
秦去病的倔劲儿上了头，秦星知道自己遮掩不过去了。
“你想知道啥？”秦星道。
“爹，你故意让我去匈奴营里放火，然后在外面用火攻，我以为你们会趁机攻进来，但金甲骑兵突然出现了，这不会是你安排的吧？”秦去病疑道。
秦星跳了起来。
“你以为你老子是大罗神仙啦？”秦星不敢看秦去病，“这不就是你说的吗？你在里边放火，我在外边放火，然后大家一起包饺子，谁知道半路杀出什么金甲骑士，我哪知道啊？”
“爹！你看着我！”秦去病扭过秦星的脑袋道。
“干啥呀？”
秦星把脑袋扭到一边。
“那个峡谷里边到底是谁？”秦去病问道。
“不是你们追踪的吗？我跟着你俩去的，那还能是谁？不就是聂壹吗？”秦星支吾道。
“这么说，聂壹那个响马够厉害的，还有天兵天将帮他，那为什么会被匈奴堵在峡谷口打？”
秦星没有想到，秦去病对战场的事，一点不糊涂。
秦星站起身，对着窗外叹了口气。
“儿子，爹问你，打仗打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刀枪剑戟，弓弩盾马，谁狠谁赢。”秦去病回道。
“这些匈奴人都比聂壹强。”秦星回道。
秦去病愣住了。
“古人云，兵者胜，胜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秦星淡淡地说道。
秦去病叹了口气。
“那些都是糊弄人的，打仗靠的是实力，哪来那么多讲究。”
秦去病不服气。
“匈奴人一心想剿灭聂壹，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后边包抄他们，这叫失了人和；天生异象，这叫失了天时；不熟悉地形，贸然进入峡谷，这叫失了地利。你觉得他们是怎么败的？”秦星看着秦去病道。
秦去病抠了抠脑袋。
“爹！你好像说的有些道理。”
“金甲骑士只不过是吓破了他们的胆，真正让他们全军覆没的，是他们自己。”秦星肃然道。
秦去病抠着脑袋，似有所悟地退出了秦星的屋子。
秦星看着秦去病满是问号的背影，总算松了口气。当时的情况，他没来得及想怎么跟所有人解释“金甲骑士”，便让“天慧”系统放出了小电影。
这会儿，他实在觉得当时的决定很冒失。但他没想到的是，还有人脑子里的疑惑比秦去病更重。
就在秦星想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的时候，在草原吃了瘪的公孙敖找上了他。
和前几次不同，公孙敖这回在他的屋门口画了个方向针的形状。秦星一见，立马跑过去见他。但公孙敖却不慌不忙地指了指城外。
“草原上有座孤山，那里的月色很美，今晚一起去看看。”
说完，公孙敖便不再理会他。
秦星如约而至，当他看到公孙敖的背影时，天上月色如钩，星辰闪耀。
“你还是来了？”
“方向针到底藏在哪？”
“这些还重要吗？”
“除了寒星剑和方向针，你我还有什么谈的？”
“聂壹是墨者。”
秦星愣怔了片刻。
“大漠游侠，和墨者有什么关系？”
秦星想遮掩一下。
“他的剑术传自墨家，要不然，我也不会轻易伤了他。”
“你们交过手？”秦星故意道。
“你明知故问。”
“不懂你说什么？”
“要不是墨家的仙药术，他不可能活到现在，要不是有高人指点，他更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打赢我。”
“你技不如人，何必找理由。”
“咱们之间要是这么谈话就没意思了。”
“你画个方向针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在我看来，那个所谓的金甲骑兵。”公孙敖阴笑着顿了顿，“只有寒星剑能够办到。”
秦星怔住了。
“越王墓里，我见识过寒星剑和方向针的威力。”
秦星怔怔地看着公孙敖。
“我说过，寒星剑和方向针的能量不是你能控制的。”
“不让我使用，却自己用它制造幻象，不让我取天下，自己却用它对付匈奴人。”公孙敖逼近秦星，“秦星，你就是个伪君子。”
“我和你不一样。”秦星瞪着公孙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公孙敖笑了笑。
“不，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秦星，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所坚守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未央宫里的那个人不会在乎你有多高尚，还是多卑劣。”公孙敖咆哮道。
秦星惊恐地看着公孙敖。
“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休想得到寒星剑。”秦星正色道。
“哈哈哈……”
“秦星，你会答应我的，好好看着聂壹，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墨者。”
说完，公孙敖头也不回地下了山，而秦星的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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