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向来慵懒散漫的眸子会在不经意间浮现亮光，向来只能看见温晏之的眼睛，会慢慢的移向某个方向。
温晏之知道，那是叶裴被关押的地方。
废物无能的祁慵又开始闪现光彩，是隐晦的，不经意的，时刻注视着祁慵的温晏之才能看出差别，其他人毫无所觉。
温晏之心里生了惶恐，他几乎是强硬的加大了祁慵的工作量，让人不得已坐在岗位上埋头山海般的工作里，抽不出时间去想叶裴。
治标不治本。
温晏之还记得初遇时祁慵的眼神。
澄澈润和，是淡的，柔的，哪怕温晏之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进眼前的温晏之。
仿佛透过他看向世间万物，看向红尘黎明。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看到祁慵这种视他于无物的眼神了，却在这段时日，祁慵抬头时的片刻沉默，又看到那双柔和空茫的眼睛。
祁慵看向他，仿佛在透过温晏之看向人间，他在笑，笑得逐渐温柔。
恍然间，千年前独立遗世的仙人又回到祁慵体内。
温晏之听到仙人的缥缈柔声：
“我该去找叶裴了。”
我该去找叶裴了……
这段时间以来，祁慵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找叶裴”，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送水送饭，洗衣做饭！
他娇宠的人在另一个人面前转成忙碌的保姆。
祁慵亲自下厨，手指被油点烫的起泡，然后把做的明显不太好吃的饭食小心装进饭盒里，准备捧着饭食去找还没开始行刑的叶裴，期望把人养得壮一点，能撑过接下来的五道刑罚。
温晏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
“那我呢？”
你看得到叶裴瘦弱重伤，脆弱不堪，那我呢？
你为了叶裴洗衣做饭，忙里忙外，那我呢？
你看我像在看一个虚幻的影子，为什么看向叶裴的眼里却闪亮着崇拜和喜欢？
你说你不喜欢血腥味，不喜欢残酷的刑罚，不喜欢犯过罪的恶人。
我天真的以为你纯善温柔，真的芥蒂厌恶刑罚和罪犯，把时空局的弱肉强食和狂暴风雨挡在门外。
骗我的……
全是骗我的！
你为什么不讨厌叶裴？！
他杀了358名任务者，他需要你亲手施刑，他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祁慵身形一顿，他困惑回头：“怎么了？”
温晏之一定不定的盯着他，良久，他扯了扯唇：“……如果我说，我饿了呢？”
祁慵不明白温晏之在说什么，他想说饿了就去吃饭，看到这人黯然落寞的眼神，直觉让他不要那么说。
该说什么呢……
祁慵迟疑半晌，他试探道：“那……我回来给你做饭？”
温晏之沉默了很久，才哑声道。
“不用了。”
他活该。
他受多重的伤也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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