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齿相接，唇舌相绕。
一方眼色迷离，一方却灵醒若磐石。
每隔百个呼吸时间，段横就会将一滴生机灵露度过去，现在已经不是心疼消耗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命运相连，谁也逃不掉。
就这样，当段横足足消耗了二十滴生机灵露后，那山鬼身上的黑色魔火才渐渐消失，她又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在这一刹那，她清醒了过来，目光仍旧迷离，但却多了几分释然，感激，和决断。
“谢谢，你快走，我大概还能坚持半盏茶时间，天劫来了，我护不住你——”
山鬼说的很快，声音也很低，如同呢喃，却坚决无比。
天劫来了？
段横听到此话的这一瞬间，全身的汗毛都咄咄咄地倒竖起来，冷汗透背涔涔而下，开什么玩笑，就这么一点准备都没有，天劫就来了，这可是大乘期的天劫，是天域之中，代表着亿万修仙界最强的天劫！
大爷的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代我照顾好小九，走！”
山鬼凄然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同时扳开段横环抱着她的手臂，抬手就要将他甩出去，在这一刻，她的善良还是让她鼓足最后的勇气。
“闭嘴！你这个蠢货！”
段横忽然震天地大吼道，不知不觉地在言语中动用了目前最强的灵觉压制，以及青龙威压，不管了有没有效果，他必须得制止这个傻瓜。
“你的修为，境界，还有实力储备哪一点不是最完美的，你明明有九成九的把握顺利渡过天劫，凭什么要功亏一篑？凭什么要认输？凭什么要让亲者痛，仇者快！你的所有心魔，我来替你斩掉！打起精神来，从现在开始，不要随随便便地放弃，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还有，我若救了你，你必须得以身相许，将来还得给我生一大堆儿子，现在，此刻，特么的你倒是给老子反抗啊！”
段横整个人就像是一头狂暴的公牛！
污言秽语不断吼出。
但他这自然不是在胡搅蛮缠，也不是在趁机占便宜，更不是素质下降了，而是这山鬼已经根本没有了斗志，马上就要面临崩溃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宁可让她胡思乱想一下，宁可让她恼羞成怒，宁可让她未来记恨自己，也比这么颓废消极放弃好，毕竟她现在一旦恢复清醒，那就是大乘期高手，随随便便一抬胳膊就能把他扔出去几千里之外，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而这山鬼心中最在意的是什么，显然是和小九的情谊，嗯，某种邪恶的，但其实相当诱人绝对让人浮想联翩的情谊。
她要守身如玉，段横就绝不能让她得逞。
她要温文尔雅，段横就要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地痞无赖。
她要牺牲自己，段横就要告诉她你的牺牲屁都不是，老子偏偏不领情。
果然，那山鬼不出所料地愕然了，而就在她这一愣神的时候，段横就再次扑上去，不是挡枪眼，不是壁咚或者推到，而是伸手就是两个响亮的大嘴巴。
“喀嚓！”
几乎是在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也在他们上方响起。
天劫已经开始了！
那种巨大的压力在一瞬间就让段横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而且这还是在山鬼布置的防御大阵保护下，还是第一阶段的初始天劫，可想而知，这种大乘期的渡劫会有多么恐怖。
万幸，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段横的两个耳光或者是他那番大骂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效果，那山鬼没有再说话，抬手之间，五根纤纤玉指轻轻划动，如琴弦上的流水，如草木上不羁的清风，甚至都看不出，感受不到半分烟火气。
虚空之中，自然而然的，就有九道符文印记缓缓浮现。
整个过程优雅得让人都要叹为观止，这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而是实力修为境界已经达到了极致的体现。
这一点真的是无可指摘，这山鬼倘若没有心魔这个弱点，她成功渡劫绝对有至少八成八的机会。
段横就这么看着，他感觉时间和空间都不复存在，如果说之前那一刻他还能上前打山鬼两个耳光，那么此刻他就连动弹都不能动弹了，只有山鬼的那只有些冰凉滑腻的左手在抓着他的手腕。
两个人明明只隔了这一步的距离，却又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然后段横忽然意识到，他方才的粗鲁的计策根本没用，这山鬼仍然选择了要将他安安全全地送走，至于她自己，仍然要选择那最可怕的结局，死亡。
不是她自己想死，而是她觉得已经无法逃避，更不相信段横有斩杀她心魔的能力，与其两个人一起死掉，至少还要保存一个。
“千万不要，不要放弃，求你了！你这个蠢货！”
段横大喊着，但声音如此微小，根本没有意义。
可是他该怎么办？
他根本无力干涉，看着那一双带着笑意，糅合着晶莹泪光的眼睛，他简直心如刀割，这特么就是一个特大号的傻蛋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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