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犯都还有最后陈述和申辩的机会，但是他们就这么三言两语地定了林清也的罪。
林清也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撑着还不能沾地的伤腿，坐回床上，“他们这么说你们就信了？”
“哼！无风不起浪！你要是真清清白白，怎么人家不造谣别人，专门造谣你？！”
“我就知道，当年我让你读师范你不愿意，一心要往大城市跑！就是心野了！”
“我说你一个小女孩，去了大城市，没钱没什么东西的，怎么能撑这么多年，原来原因在这呢！不知廉耻！”
“别一口一个不知廉耻的，”林清也忍无可忍，连指尖都气到发抖，“谁造的谣？谁看见的？！把那个人电话给我，我倒要问问，他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被人包养的！如果他说不出来，我就要他负法律责任！”
“你不要管是谁看见的！”林超群有一种无知但偏执的蛮横，“你不要以为你学了法律你就牛逼了！人家怎么不说别人只说你？！”
林清也提高了声音，“你不要说这么多！你就把那个人电话给我，要么我回去，你把他叫出来，我们当面对峙！”
林超群根本不给林清也解释的机会，“人家跟你对峙什么东西？！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像极了从小到大林清也每一次被冤枉的时候。
胃开始痉挛，林清也闭上眼睛，分不清身上哪个地方更疼。
到后来她干脆懒得解释了。
她惨淡一笑，声音却是冰冷锋利的，像是隆冬屋檐下的冰刃，“对啊，我一个人来到大城市，你们怎么没人管过我？就算是我为了生存做了什么事情，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被忤逆的林超群噎了一下，之后更加恼怒，“我凭什么管你？！我养你到十八岁已经仁至义尽了！国外的家长都是孩子上大学就不管了！你现在都研究生毕业了，你自己去网上查查，培养出来一个研究生要多少钱？！我对你已经够可以的了！”
“你养我到十八岁？”林清也这次是真的想笑了，“林超群，你自己要不要翻翻你的付款凭证，看看这么多年，你给过我几个钱？够不够你像网上说的那样培养个研究生出来？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亲生的孩子，家里那张亲子鉴定报告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那是因为你妈！我告诉你！因为你妈就是个婊子！”
隔着那么长的电缆线，林超群的唾沫星子都像是要喷到林清也脸上。
最后林清也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前她说：“林超群，你真是让人恶心。”
林超群仍旧不甘示弱，“不就是拉黑吗？林清也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电话挂断了，手机扔在一边。
林清也蒙住了头，在一片黑暗中缓缓闭上眼，温热的液体顺着眼睑滑落，沁入枕芯。
每一次的呼吸都尤为吃力。
忽然想到了什么，林清也睁开眼，盯着自己手腕上淡青色和淡紫色相交的血管。
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慢慢地，将手腕收到唇边，张开牙齿，尖尖的小虎牙对着血管搏动的地方……
“林清也！”
牙齿将要刺破皮肤的一瞬间，一个明媚的嗓音闯进了幽暗一片的世界。
林清也悚然一惊，拉了拉袖子，将手腕上的牙印遮住。
电光石火之间蒙头的被子被掀开了，顾时晏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落了星辰大海，“快起床，今天有好吃的！小爷我亲自做的早餐！”
林清也有些迟钝，一身死气的她一时竟然不敢跟这样朝气蓬勃的顾时晏对视。
“快快快！”顾时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林清也的异样，“别走了别走了！爷抱你去！”
顾时晏说干就干，真就穿着围裙把林清也打横抱起来，一路抱到餐桌旁边，把她安置在椅子上。
“你试试这个！”
顾时晏兴冲冲地把一块华夫饼放在林清也的碟子里，盯着林清也咬了一口，眼里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林清也甚至错觉顾二爷身后有一条尾巴在疯狂地甩来甩去。
如果不是这个致死量的白糖差点没给林清也齁死，林清也是能违心地哄顾二爷一句“做的不错”的。
“不好吃吗？”顾时晏明知故问，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比林清也的还难看，“爷是按照那个菜谱上的教程做的啊……不对，好像糖我放了不止一次……”
顾二爷很苦恼，挠了挠脑壳，“什么时候放的来着……”
林清也：“……”
所以说人还是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让顾二爷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很容易出人命。
“算了……”顾时晏哼哼唧唧的，冲林清也伸手。
林清也：“？？？”
“手机！”
“……”
林清也不解，但顾二爷执着地伸着手。
林清也不明所以，“卧室里，刚才没拿出来。”
顾二爷又颠儿颠儿地跑去卧室。
拿到林清也的手机，当着林清也的面打开，当着林清也的面把自己送给林清也的那张黑卡关联到林清也的支付账户上。
然后当着林清也的面从林清也的支付账户给自己的账户上转了一万块钱。
用那张黑卡。
林清也：“……”
这种行为和左口袋掏到右口袋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一大早要干这个？！
她觉得没有意义，但顾二爷不这么觉得。
顾二爷心满意足地把手机交还给林清也，“这一万块钱就当是过夜费，鉴于早餐没做好，就不收你早餐钱了。”
林清也：“……”
“看什么？爷这张脸要是下海，少说也得这个数，”顾时晏两只爪子十个指头张开得大大的，说着说着又蔫了，“但是……这不是早餐没有做好嘛，给顾客带来了不好的用餐体验，剩下的九万块钱就当是赔罪了……”
林清也：“……”
“看我干什么？爷迟早把那九万块钱赚到手！”
顾时晏哼哼着，站起来收拾餐桌上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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