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处，王科长接过刁大河递来的烟，笑道：“这眼瞅着都下班了，你和丁大夫这才想着来上班？”
刁大河向来脸皮厚，毫不在意说道：“我是因为厨房没事儿，本来下午不用来的，为了革命工作还来了。
至于我对象，那是因为医务室被俩小子弄得一屋子屎臭味，实在待不了人，这才没办法把革命的地点转移到了家中……”
“行啦，我又不负责考勤，你不用和我解释”，王科长打断刁大河，“我正想找你和丁医生了解个事儿呢！”
“您说！”刁大河伸出打火机帮王科长点燃香烟。
“你们食堂上午是不是丢了两瓶豆油啊？”王科长吐出口烟雾问道。
“南师傅汇报上来的，说昨天申领的两瓶豆油丢了。”
王科长点点头，问道：“那怎么没报保卫科啊？”
“本来也没多大事儿，丢没丢谁也说不清，我没当回事，就让南师傅报损了。”
王科长又看向丁秋楠，问道：“丁大夫，今天张大年和钱小方今天为什么拉肚子？”
“因为误食生豆油引起了腹泻！”
“他俩说了为什么会喝生豆油吗？”
“说了，都说是因为晚上太饿，找不到吃的，这才喝了家里的生豆油。”
这时，刁大河已经弄明白王科长为啥拦自己了，于是笑着说道：“王科长，‘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家不算贼’，都是本厂的工人，再说要不是饿急眼了，谁喝豆油啊？您小惩大诫一下算了吧！”
“我倒是想了，要是只报了咱们厂保卫科，我顶多让他俩写个检讨当众念念，再不济罚扫俩月厕所。
可特么现在被捅到市局去了，说他俩挖社会主义墙角，市局勒令我核实情况上报呢。
他俩本来就是个临时工，这回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估计至少还得判劳改半年。”
王科长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一脚，骂道：“特么的，一天举报这个举报那个的，把这事儿当梯子了，王八蛋！”
也不知他到底骂的是谁。
送丁秋楠去了医务室，刁大河一步三摇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
伸出双手使劲儿抹了下脸，变换成一个悲伤的表情，这才敲门。
“请进！”
刁大河垂头丧气而入。
“刁大河？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焦敏很疑惑。
“书记，我不想活了！”刁大河出口惊人。
“怎么了怎么了，别这么说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焦敏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劝慰。
“还不是我对象丁秋楠吗，本来中午您已经帮我澄清了和梁拉娣的关系，可是还是有很多人背后说我的闲话。
丁秋楠中午吃饭，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比不上一个寡妇，总之难听的话很多。
您知道，我对象是医专毕业到咱们厂子的，医术高明不说，那是兢兢业业，本来入厂就该给转正的，人事科那边就是找各种理由拖着不给转正。
本来这丫头受了不公正待遇就难过，这回受了风言风语更是伤心，整整跟我哭了一个下午啊。
现在她下了决心了，说要辞了工作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南方投奔她二叔。
您说她走了我怎么办啊？我对她已经情根深种了，她要是走了我就不活了！”刁大河声音那叫一个哀哀切切。
焦敏钳工出身，脾气不好，一拍桌子骂道：“这帮长舌妇最爱嚼舌根，那个丁秋楠也是，谁背后还不被说两句了，理他们做甚？
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一点儿英勇无畏的革命精神都没有，真是没出息。
还有那个人事科，人家条件达到了凭什么不给人及时转正，简直欺人太甚。”
刁大河应和，“对，简直欺人太甚！”
焦敏：“可恶至极！”
刁大河：“对，可恶至极！”
焦敏：“我找他们去！”
刁大河：“书记，我跟你去！”
人事科，焦敏把人事科长胡长华骂了个狗血喷头，“你当这个科长，那是人民的信任，要是辜负了人民，必然会被人民拉下马。
我问你，人家丁秋楠医专毕业，又是机修厂急需的人才，人家根本不需要试用期，为啥大半年了还不给人转正？”
“书记，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解释就是掩饰！”
“书记，我明天就给她办理转正！”
“明天个屁，就现在，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人事科完成了给丁秋楠的转正手续，不需本人到场，一本工作证就递到了焦敏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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