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慕容婳提及自己，宁升华慌忙跪着爬到皇帝脚边，解释道：“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不曾与萧凤羽再起争执，但今日之事......确实与儿臣有脱不开的关系。”
本想实话实说，是婳姐姐看不过眼这才私自惩罚了萧凤羽，可婳姐姐也是为了自己才会这么做。
她本可以阻止的，却还是纵容婳姐姐这么做，此事说到底也有她的一番过错，过河拆桥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皇帝看向跪在脚边，轻轻拉着自己袍角的女儿，脸上怒气稍减半分。
“升华，你是一国公主，当有容人之量，凤丫头若真是言行无状，你罚了尚且情有可原，可今日之事当真是她的过错么？”
“父皇，儿臣不敢隐瞒，是儿臣事前针对了肖世子妃，萧凤羽又替肖世子妃鸣不平，才会有此争端。”
宁升华垂着头将实情一并说出。
今日在腾云楼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她想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让父皇查出真相，倒不如自己交代实情。
听闻她为难了肖世子妃，皇帝不禁抬手抚上眉心，“那南絮又做错了什么，竟令你这般针对她？”
“她......”宁升华瞬间红了脸，有些羞于说出口，“她就是......”
“就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哪有一国公主的坦荡？”
“她就是和侍女一同用膳了。”宁升华的声音细如蚊蝇，若不是离得近，皇帝还不一定能听清。
皇帝扯回袍角，眸色再度冷了下来，“就因为和侍女一同用膳，你便故意刁难于她？”
“儿臣只是觉得尊卑有序，她这么做有些于理不合，不过儿臣知道这都是她的自由，是儿臣强加于人，心思狭隘。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宁升华抱住皇帝的双腿，眼中除了泪水还有诚挚的悔过之色。
见此，皇帝哪还舍得惩处于她，他拉起宁升华，让她先坐到一旁。
针对南絮之事不是重中之重，但将军府的颜面却是不得不给。
将军府千金当众受西境公主鞭笞之刑，若是不给将军府一个交代，怕是会寒了万千百姓之心。
慕容婳跪在地上，始终保持着从容镇定的模样，好似今日犯错之人不是她一般。
萧湛眸色渐冷，是极力隐忍才没有对她做出不敬之举。
小羽和兰儿双双负伤，尤其是兰儿，至今还昏迷不醒，险些丢了性命。
作为行凶之人，慕容婳竟还这般若无其事，毫无悔过之意。
但凡她今日有心认错，他还会看在两国邦交的面上大事化小，可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他默默站立，等着陛下发言。
皇帝看了眼神色冷漠的萧湛，又看向毫无悔过之意的慕容婳，便知今日这事怕是不易解决。
一边是全力扶持，甚至已有父子情分的萧湛。另一边是多有亏欠的妹妹的嫡亲血脉，他几乎陷入两难之中。
偏偏两人都默不作声，只等自己做出裁决。
见皇帝愣在原地，难以做出决定，元福上前道：“陛下，毕竟萧小姐才是受害之人，不妨听听她的意见。”
皇帝眸光微动，忙问：“凤丫头的伤势如何？可还进得了宫？”
元福回答：“肖世子妃医术精湛，萧小姐是能进宫的。”
“如此还等什么，用升华的轿辇将人接进宫来。”
宁升华听说要用自己的轿辇前去接萧凤羽，顿时不乐意了。
她刚想起身抗议，可接触到父皇那冷沉的眸光，还是乖乖坐回了原位。
今日所有人都看到她和萧凤羽在腾云楼门口起争执，转眼她的轿辇就前往萧府门口接人。
此事若是传出去，她哪还有脸出宫见人？
可父皇正处于愤怒之中，她即便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罢了，大不了今日过后先不出门，等此事被淡忘再出宫约见好友就是。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宁升华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轿辇才终于被抬回。
仍是一身血衣的萧凤羽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御书房。
一见到皇帝，仿佛是备受欺凌的女儿见到父亲一般，她扁着嘴流着泪，脚步不稳地朝着他走去。
“皇伯伯......”出口便是哽咽之声，“小羽差点就被打死了。”
“小羽别怕，你的伤势如何？”皇帝眼中的关怀之意不亚于对宁升华。
他走到萧凤羽身后，看着那早已斑驳干枯，却仍旧触目惊心的血迹，一时间怒意翻飞。
“元福，快......让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皇伯伯。”萧凤羽吸了吸鼻子，缓声道：“南絮姐姐已经为我诊治过，只要修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就是......”
说到伤心之处，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就是伤口极深，若是留下疤痕，小羽就嫁不出去了。”
“你的婚事皇伯伯自会为你做主，身上的疤痕也会用最好的药物去除，你无需太过忧心。”
让元福扶着萧凤羽坐在宁升华的旁边。
皇帝这才垂眸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慕容婳，眸色深沉近墨，清亮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慕容婳，对于此事，你作何解释？”
慕容婳跪姿端正，缓缓抬头：“舅父，在婳儿心中尊卑重过一切，即便萧凤羽深得舅父疼爱，也不可逾矩不敬升华这位皇室公主。”
“这么说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皇帝眸子暗了暗。
“婳儿同样出自皇室，自然觉得皇室尊严不容他人践踏。”
“即便萧凤羽有错，她毕竟是北庸之人，何时轮到你这位西境公主对她问责？”
“皇帝这话是指责我们身为西境之人，不该插手北庸之事，是么？”
冷冷淡淡的询问声从御书房门口传来。
皇帝听出是安荣长公主的声音，便让侍卫放行，让她进入。
安荣先是俯身行礼，再心疼不已地走向还跪在地上的女儿，“婳儿，你究竟不是西境之人，做好了没人会感激你，做错了就是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谩骂，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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