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凡已经呆愣。
即使自己是被认错。
“奶奶，您……是怎么……认出来的？”
鹿凡在措愣中选择了暂时冒领了陈良的身份。
“你，你看你这鼻子……，尤其这耳朵，简直就跟你那个短命的二爷一模一样么！
嗯……，整个脸型也有点像。
咋就不好好长呢？跟那个短命鬼像咧有啥好处么！”
奶奶刚开始还很激动的给鹿凡一一辨认指出，可到了后来就又有点抱怨甚至厌弃的感觉。
鹿凡自己肯定是听明白了，奶奶口中已经不止一次出现的“短命鬼”必然的就是指自己的所谓亲爷爷，老人自己的丈夫了。
与此同时的，鹿凡也终于第一次的认知到了自己在长相上跟谁相似了，虽然，只是一些“边角料”的五官和大概的轮廓……
不知不觉间，鹿凡的双手已经搀扶到了老人的胳膊上，瞬间的又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物理的和心灵的。
“奶奶，这人的长相都是父母遗传的，这我也没有办法。
但奶奶您还真是猜对了，我就是……良良娃。其实这些年一直在找您，可就是消息不多……”
鹿凡，漏洞百出的开始善意欺骗了。
老人的眼神从瞬间的激动，慢慢的又变成了怀疑，突然的一把就抖落开了鹿凡的双手。
“你在说谎！你不是良良娃。
你自己刚才也说咧，你是东岸子塬上的人！
良良娃……，良良娃我们是商州人，况且他早都让人领走，成咧城里娃呢！
我知道咧！知道咧！肯定你是看上我老婆子住的那一套房咧吧！
谁都别想！我有我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呢！就是……，就是他们再也回不来咧，我娃他媳妇儿人还在呢！
人家要是看不上，等我死后，人家把房子一把火烧咧都成！”
老人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显然是想到了鹿凡刚才说的自己是神鹿原的人和陈良的出身完全对不上。
说话间，老人又开始低头看向了自己胳膊上的画布兜，果断的掏出了那瓶鹿凡赠予的瓶装水，砸向了鹿凡的怀中。
动作做完，老人却又突然的愣住了。
因为此刻的鹿凡，湿润的眼眶已经承载不住的外溢。
奶奶刚才的一句话，如果说提到自己和父亲时候他还可以自我控制，可当听到了房子是留给她儿媳妇韩玲的时，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奶奶，我不是来要您的房，我有自己的房子呢。不仅如此，谁如果今后敢欺负您，恐吓您，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刚才是说了谎，其实今天我就是专门碰运气来找您的。
如果您还不相信，那我再向您透露一个可能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您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她叫韩玲……”
以鹿凡现在的脑转速所表现出的反应能力，想要打消老人心中的猜忌，可能就是秒秒间的事情。
果然，老人的神情瞬间的又恢复到了此前的温暖。
“你！你真是良良娃！”
鹿凡点头。
“把你带进城里的人就是韩玲？我听咱们那儿的老街坊们说过的。”
鹿凡小惊讶，继续点头。
“她……，她还好着么？是不是又……，她还是恨着我呢！这么多年门都不进……”
伤感再次袭上了老人的眉角。
有那么一刻的冲动，鹿凡都打算坦白了，却又理智认为，还不是时候！
奶奶中间那没说完，突然改口的半句，应该是想求证自己的儿媳妇是不是已经改嫁，疼痛难忍，亦或不敢面对，这才临时的改了口。
“奶奶，都好着呢。她……其实这些年也直挂念着您呢，只是……，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她不方便自己来看您罢了。
我这回过来，我婶她是知道的！”
鹿凡善意的又撒谎了。
奶奶却突然很释然的点头了。
“能理解，奶能理解。这些年，其实过的最不容易的就是她了。
老天爷还留我们娘俩在这世上，就是让受苦还债的。”
再讲下去，一直还算坚强的老人自己就都要撑不住了。
“奶奶，我扶您上车，咱先回家，让我先认个门好不好？”
鹿凡说完，又把老人牢牢的搀扶起。
“你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到屋门口咧，都没想到让我娃回去喝口水。”
奶奶很激动的自责了起来。
鹿凡已经拉开了车门，老人却又坚硬的停了下来。
“奶那住的地方，乱的很，我娃肯定都受不了！”
“没事！奶，都是自己家，苦日子我小时候也过过的。”
鹿凡继续劝慰。
“就咱那个地方……，日子苦，可住着开心呀！”
奶奶很明显的又误解了，但说出的话却让鹿凡再次的心头一揪。
“奶，咱先上车。”
鹿凡的头扭到了一边才说。
“算咧，奶不坐！我娃这车还么干净，奶一上去给我娃就弄脏咧。
上个坡坡就到，奶在前头给我娃领路，我娃开着车跟着就行……”
“奶！
自己的车，自己的亲孙子，我嫌弃个啥？
今天您必须上车。”
鹿凡手上稍微一用力，老人已经被慌乱的架上了车。
老人身子前倾，浅浅的坐到了座椅上，整个胳膊却还直伸的放在车身外面。
“这些……，你放到一个垃圾桶旁边，看谁有用……，就拿去吧！”
“奶，咱不扔！您辛苦了一早上，我给您放车后备箱！”
鹿凡接过蛇皮袋。
“好！好！不扔好，不扔好……”
放了蛇皮袋，鹿凡又返回，半抱起老人靠实在了椅背上，又帮忙给系好安全带，这才放心的关上了车门。
从来没有如此小心翼翼的开过车，鹿凡驾车驶离了停车场。
“过咧，过咧，那个岔口上。”
拍着车窗，奶奶给鹿凡紧急提醒。
“奶，我知道，要到前头先调头呢，我大概先开上坡您再给我指。”
耐心的解释下，老人这才放心……
车子刚上了坡，老人就迫不及待的给鹿凡指着前面几十米远的一栋四层灰砖老式楼。
“就那个！最西边的单元，咱家刚好在路口，不过……要爬到最高的四楼去……”
临街，西晒，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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