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大强挂断电话，有点忧愁。
他当然知道把孩子扔回老家去不地道，可是没有办法，当初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一看见是两个丫头片子，他就马上拉下脸来。
但是自己亲妈高兴的不得了。
哪家生了一对双胞胎不高兴啊。
他本来想着趁着孩子小，卖出去算了，现在小孩子值钱，碰上有钱人家，这一对姐妹花没准能卖个十来万。
但是老婆和老妈脸上都挺高兴，他就没好意思提起这茬。
反正女孩子嘛，养大了还能往回收个彩礼钱，以后再生个儿子，车子房子都有了。
没想到孩子养大了，现在闹这一出。
“那时候就不应该心软，卖了多好。”
他把烟灰抖搂了一地，又去翻翻冰箱。
里面没什么菜了。
靳大强从钱包里翻了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往外走：“我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啊！”
可是刚出门，就有朋友给打电话来，说在外面喝酒呢，问他要不要来。
靳大强马上把家里空落落的冰箱和大着肚子的老婆给忘了，兴冲冲的冲着小饭馆去了。
人生不过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
还是喝酒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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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胞胎的妈妈，靳大强的老婆，蒋英英女士。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自己老公遗忘了。
她在家里坐了一会儿，手机上自己那个不靠谱的老公没有发来询问她要买什么菜的信息。
她就知道，这个人又去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喝死算了。
自从把闺女送走之后，蒋英英不是没有抗议过，但是这个家里，还是靳大强的一言堂。
她说什么都不管用。
但是蒋英英好歹也有一点自己的手段，她跟村口那个爱好八卦的翠兰，是小学同学。
说起来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
翠兰这个人，在农村待久了，沾染了一点不好的习气，就是又八卦又贪财。
大钱没有，小钱总要牢牢的抓在手里。
蒋英英前几天，拐着弯打听到她的手机号，给她联系了一下，说好了一个月给她交五十块钱话费，但是翠兰得帮忙盯着靳家的情况。
正好靳大强出门喝酒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蒋英英打通了昔日朋友的电话，跟她打听家里的情况。
翠兰依旧坐在小卖部门口，搭着一条腿，嘴里“叭叭叭”的嗑着瓜子，在这点烦躁的背景音乐里，说：“啊，你闺女啊，挺好的。我儿子回来都说了，班里新来的两个姑娘可好看了，他长大了要娶了做老婆。”
“啊，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啊？对了，我前几天见你婆婆过来打电话来着，好像是找她儿子要钱的吧？”
“要钱？她怎么说的？”
“那我哪记得啊，好像说是过不下去了吧。”翠兰换只脚搭腿，又说：“哎呀不是我说你，现在还是得女人管钱，是吧。你看幸亏你老公懂事，没给，这都结婚的婆婆了，还变着花的跟儿子要钱，是吧……”
蒋英英不说话了。
她结婚这么多年，这个老实的婆婆就没有张口要过什么，大概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吧。
这些年，自家男人对女儿的态度她一直看在眼里。
那是一言不合就出手，非打即骂。
她因为生了两个女儿，也受到了牵连，被打过好多次。
现在肚子大了，可算是好点了，但是自己和闺女的人生还是不由自己说了算，那个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英英逆来顺受惯了。
她大小耳濡目染的，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男人懂不懂得心疼人，离婚都是不体面的。
而且时间长了，她还很会给自己玻璃碴子里找糖吃。
比如靳大强出去喝酒的时候，有时候回家会给她打包一点吃剩的饭菜回来。
这就是自己男人心里有她的证据。
蒋英英跟翠兰打完电话，知道闺女在婆婆家过的不好，很想回去看看。
但是她知道，回去一趟路费要花不少就算了，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身边没人肯定是不行的，而且靳大强肯定是不会陪着她回去的。
蒋英英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去随便翻了一袋方便面泡上，吃完了操起小板凳坐在地上，糊起跟外面接的，一个袋子两分钱的手工活来。
“总得回去看看的。”她不放心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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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住了一回医院。
靳雨溪懂事了不少。
她最起码不会总是嚷嚷着奶奶做饭不好吃了，不管面条里盐放多了还是放少了，她总能闭着眼睛喝下去。
住院的钱还是王阿姨垫付的。
虽然王阿姨这个人很好，说不着急还。
但是小姐俩开始想着办法去弄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来做。
屁大点的孩子能做点什么呢？
在村里转了半天之后，靳语南垂头丧气的，跟靳雨溪两个人一起，蔫巴巴的回到家里。
靳语南把灶上的火升起来，靳雨溪研究方便面包装袋上的煮面方法。
两个人齐心合力的做好了一顿午饭，还在里面荷包了三个鸡蛋。
家里一个老人两个孩子，都是需要补身体的。
靳雨溪拿着筷子往碗里捞面，把最大的一个鸡蛋捞进奶奶的碗里，然后说：“姐姐，咱们要不不上学了吧？”
靳语南没说话，看着灶膛里红红的火苗发呆，靳雨溪絮絮叨叨的说：“以前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丫头片子读书没用，以后都是要嫁人的。”
“他说的话你也觉的对，那他还说过让咱俩去死呢。别想了，先把面给奶奶端过去。”
靳雨溪说的不上学这件事，靳语南不是没有想过。
她们还不能明白读书这件事情对于整个人生的意义，再加上奶奶每天起早贪黑的，靳语南突然就觉得，也许读书不是一件能叫每个人都好的事情。
最起码奶奶在这件事上就没有受益。
不光没有受益，还很劳累。
这几天王姨也时不时的送点东西过来，靳语南觉得，既然身边没有一个能跟她商量事情的大人，那王姨活的时间比她长多了。
也许可以去听听王姨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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